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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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紧咬的牙齿让他的脸变得紧绷：“真扫兴。”

他很快将这些掩饰了过去，“你不应该戳穿我的谎言。”

莫海诺认定杰克的确在撒谎，不是之前那些，而是现在这句，她考虑着究竟要不要追根问底。

“好了，宝贝儿，今天就说这么多，我很困了，我相信你也是。”

杰克没有给莫海诺提问的机会，他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女孩儿说，“回你的绿色小屋睡上一觉吧，后天就有人来接我们了，别想太多。”

很少有人知道杰克的真实身世和来历，他就像凭空出现在加勒比海域的一粒不起眼的石头，直到被海浪抹去棱角变成明亮的珍珠，哪怕一部分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不过是偷奸耍滑的恶劣之徒。

杰克的出名囊括了所有的投机取巧，身为海盗，他既不能做到心狠手辣，又无法收集财富，但无论杰克有多不堪，还是不能挡住他日益扩大的名声，以及，悬赏通缉海报下面的价码。

杰克出名的方式主要依靠那些听上去十分邪乎的经历，比如跟海妖比赛游泳，或者打败了守护宝藏的火龙，顺便救下公主之类的话题源源不断。尽管没人能够证明杰克真的有过那些惊世骇俗的冒险，但那些不够聪明的，从未见过杰克本来面目的海盗还是会相信这些夸张的传闻，他们会把谣言改编成不同的版本。

杰克喜欢并且热衷于宣传自己的事迹，他不是一个低调的人，他只是喜欢假装神秘，那些离奇的故事当然全都是从杰克的口中亲自讲出来的，至于真实程度恐怕还有待商榷。

这其中只有一项是真的，那就是杰克.斯派洛熟知每片海域的宝藏所在地，他总能第一时间找到隐蔽了几个世纪的金银珠宝。有人参与过杰克组织的捞金团队，并且从中得到过好处，所以总会有人愿意加入到杰克船长的阵营中去。

显然杰克是个有诸多秘密的海盗，莫海诺不准备了解真相，他有隐私，自己也一样。

杰克很快睡着了，不轻不重的呼吸伴随着时有时无的呼噜声，莫海诺把一张大号的棕榈树叶盖在了他的身上。

借着篝火的光线，莫海诺将脖子上的虫洞钥匙拿在手心把玩，她还睡不着，或者说，她没有睡意，就像真的只是度假而不是遇难，莫海诺连一丝疲惫的感觉都在伤口愈合后荡然无存。

她知道她的身体出现了某些异乎寻常的变化。

虫洞钥匙的亮光变得有些暗淡了，它不再是青绿色而呈现出墨绿的效果，莫海诺猜想它的电量已经消耗殆尽。也许正是如此，海底的虫洞才不能接收到钥匙的信号，如果她可以往里面充满电量，是不是就能回去？

莫海诺无法肯定这些猜测，她对父亲的做法至今不能理解，如果没有遇到杰克，她的处境一定比现在更艰难。她看着身旁熟睡的年轻海盗，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后背，悬在半空的胳膊停了下来。

最好保持距离，莫海诺对自己说。

不自然的浪花声引起了她的警觉，莫海诺坐直身体，一只手按在匕首的手柄位置，她凝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许久。远处黑暗一片，就这么看过去连一丝光亮也没有，她想要叫醒杰克，但海盗睡得很沉，怀里的酒瓶也滚到了旁边。

莫海诺放弃了叫醒他的念头，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到海滩，在离海水大约两英尺（半米）的地方停下。

眼前的一切都被黑暗包裹，对面仿佛什么都没有，但又好像危机四伏。

莫海诺心里有些发怵，她想到了那个将她从甲板上拽下海，身形高大的男人，以及最初将她从海里拖上水面的金发蓝眼睛，她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是否存在关联，她所遭遇的事情都太奇怪了。

也包括她自己。

莫海诺小声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没有人回答她，寂静彰显着它耐人寻味的气氛，但莫海诺很肯定有什么人在对面注视着她。

不远处的水面露出一个头，然后是半边身体，但是莫海诺看不到，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黑漆漆的海洋与天空。但是海里的那位却将莫海诺看得很清楚，正如杰克在船上的时候所判断的那样，他是一条人鱼。

人鱼缓缓朝莫海诺靠近，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红色的巨大鱼尾隐藏在水下。

莫海诺留意到水面掀起异样的涟漪，她退了好几步，恐惧从莫海诺的头顶蔓延至全身，她拔掉匕首的外壳，朝海面扔了过去。

人鱼感应到了对方的情绪，他停了下来，像是正在思考，匕首的刀鞘刚好砸中了他的肩头。他捡起刀鞘端详了片刻，然后将刀鞘通过水流送到了岸边。

“你应该不打算吃我？”

莫海诺感觉不到对方的敌意，然而他们双方都很谨慎。

人鱼点了点头，但他知道岸上的人是看不到他点头的。

“好吧。”

莫海诺将匕首慢慢地放到沙滩上，“你看，我没有拿武器，我不想伤害你，你也不要伤害我好吗？”

她尝试着踏进水里，当海水没过大腿时，莫海诺停了下来。他们离得不近也不远，莫海诺只能在适应黑暗后勉强看到前方确实有类似人形的影子，她很忐忑，不知道接下来对方会做出什么举动，“你会说人话吗，英语，中文？”

远处没有回音，人鱼把自己埋进水里，很快又在莫海诺的眼下浮了出来，尽管周围依旧没有光，但莫海诺已经可以看到对方的五官，哪怕不怎么清晰，但她很肯定这是人的脸。

莫海诺认定眼前的不明生物就是她心里想的那个人，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的指节合拢了又打开：“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