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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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间设置的是最简单的擂台地图，一览无余，正面直撞。

枪炮师毁天灭地的火力毫无保留地覆压，似乎打定主意要将神枪手钉死在远处。但擂台的范围不够大，在枪炮师的射程中的同时也在神枪手的最远射程里。前者吃下了一部分伤害，而后者很快突破了火力线，被挂去了四分之一的血，她凌空跃起，空中散射子弹，枪炮师手炮高抬，热感飞弹追逐而去，却在将要碰到神枪手的瞬间被错开——对方用加速倾吐的子弹骤然改变了飞枪轨迹，在热感飞弹导航结束的刹那与之将将错开。

枪炮师斜后撤出三个身位格，同时压下炮口，对冲过来的神枪手正面轰击。他以为顾明悦会用滑铲快速靠近，所以炮口状似平举，实际上微微下倾，方便追着神枪手硬打一波，然后借助枪炮后座力倒空翻，撤到对方后面去。

顾明悦却在落地时再度起跳，空中上膛。

叶修再抬炮需要时间，来不及了，撤！逐烟霞不改变角度直接出招，没有操卸掉后座力，于是角色倒飞出去，然而，身上仍然蓬起了一瀑血花。

“好操，”叶修赞叹出声，“预判准，倒是我失误了。”

手下却并没有停，枪系绚烂的光影在擂台上炸成一片。

顾明悦心里一松。

前世她只上主场的单人赛，因为太过依仗地图，要有预谋的走位与设陷，像这种简单粗暴的擂台图，她几乎是必输无疑。因为没有算计的空间，对方正面强打过来，她追不上，知道对方想做什么，知道自己怎么办才好，可是做不到。

而现在，她能够做到了。

只消一眼就知道枪炮师的炮口有微妙下压，她滑铲过去是自寻死路，电光火石间改变策略，也来得及。

神枪手比任何职业都更多地用到普通攻击，伤害漫射。叶修看出来了，顾明悦是在逼他交技能，给自己创造一个集中爆发的机会。操犀利，能突破他的火力，通过精确的走位规避伤害，所有的子弹都有预谋弹道，还真有两次把他逼入僵局，不得不舍弃伤害，只求解围。而且难得很沉稳，他故意卖了破绽，公频里有人替顾明悦惋惜错过了浮空逐烟霞一路连死他的机会，不知道小姑娘是谨慎保守，还是真的看出了他的意图。

“对一般人这么打挺好，”叶修说，掌下鼠标一晃，左手指尖动，蓄力中的量子炮自动断开，因为在避无可避的方向上而紧急用子弹打断他的神枪手让出了散射中的空位，他侧滑向了那个空档，“对我，可别太敢做。”

枪炮师瞬发反坦克炮，三弹齐发，吹飞神枪手的同时，一枚未经过蓄力的激光炮发射出去，与此同时逐烟霞反方向飞出，竟是又拉开了距离。

“啊呸，老叶还嘴硬，”黄少天密聊喻文州，“他现在退远了有个屁用，技能都cd了，激光炮竟然直接就甩出来了，肯定也知道他没机会提伤了。”

“嗯，”喻文州回道，“如果还有技能，现在就已经可以结束战局了。”

“这妹子也真沉得住气啊，面对老叶还敢攒技能等机会，有点狂妄了，万一失误被老叶火力带走了呢？”

“毕竟是切磋而已嘛，而且有这种自信吧。另外，叶神也不是嘴硬。”

喻文州观察着场上，手下打字，发送了出去。

叶修早就察觉了顾明悦的意图，他刻意放缓了节奏，这次拉开距离后，技能树已经进入循环。他有意识地最先用cd最短的技能，现在已然更新了。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顾明悦没有尝试再近身，而是在这个距离上，分秒不浪费的开启了火力爆发。叶修这才惊讶地发觉，他吹飞的神枪手的落点是如此巧妙——想必顾明悦自行调整了落点，这份应变和洞察力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素质。

“她这一局打得最好。”

喻文州说。

黄少天说：“啊？因为老叶比较惨吗？”

“那倒不是，她发挥得很稳定，没有一次出错，不见之前的犹豫不决了。要说为什么会输……”喻文州沉吟片刻，“低估老前辈了。以为是在打年轻好进的对手吗，追着她打就会满足？叶神在拉慢节奏恢复技能，她却到被吹飞的时候才意识到对面的想法，所以才会落地爆发。机会不是最好的，但已经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倒是果断。”

“这么说是她战术失败了？哎哟，好可怜，之前的铺垫白铺了。”

“呵呵，只能说叶秋前辈更加老道，”喻文州说，“少天你发现叶神的节奏问题了么？那种微妙的时间点之差，身临其境的时候更难察觉，顾明悦可能是因为对方拉开距离的尝试而被提醒，推测出来了。”

如果她更大胆一些，攻势再强一点，他也未必能办成这件事，等着他的还真是无计可施的局面。叶修想着，点了一支烟，沙哑的嗓音带笑，说：“你的伤害怎么会在这个距离上还有这么高？”

“刚好的，”顾明悦说，“我计算过。”

射程远意味着被对手躲开的可能大，伤害也会削弱，顾明悦爆发的时候那个距离对双方来说是神枪手的不利，叶修还以为顾明悦会再进一步，已经预备好了她敢靠近就敢来膝撞加格林机枪，结果对方只进行水平走位，不肯前进或后退一步，枪炮师的技能倒显得很尴尬。可是这样本来不该挂掉他那么多血的，叶修有些不解。

顾明悦说刚好，算过……

“你对数字很熟悉嘛。”

“嗯，其实你的技能cd也在算，”顾明悦迟疑片刻，叹了口气，“我应该早点发现的，就不做那些无用功了。”

“不错了，”叶修诚心诚意地夸赞她，“差点直觉经验，胆大心细但有点儿不是地方，多打两年比赛，你会很了不得的。”

“谢谢前辈！”

顾明悦操纵神枪手做了一个鞠躬的姿势。

“这一局就打得蛮好，”叶修说，“之前是在顾虑什么？你才多大岁数，上赛场多久，想面面俱到什么的，还是早了点儿。之前新秀赛，我回去才发现你竟然把小周打到那个地步了，结果还哭哭啼啼的不满意，啧，小姑娘，心气儿高是好事，但还是要脚踏实地才行啊。”

顾明悦微微一怔，然后笑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