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八章 暴雨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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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浪清歌的脚程，本来应该数十日就该到直隶府境内，只是天公不美。偏生，在去往途中，他遇见了罕见的大雨。

天空之中雨幕连绵，水汽倾盆，浪清歌此世虽并未接受过观天象的教育，上辈子此术却是道教的必学技能，他不过是从水汽浓度和风向就判断出，这是一场将连绵数十日的暴雨。

头疼。

身上无一分银钱的浪清歌住不得客栈，也不想冒着雨去寻能收留他的善良人家，若是只是留宿一夜打搅别家他也就厚颜领受了，可现在貌似要住上一段时间的趋势，还是算了吧。

好在，此处多山丘。思定后，浪清歌脚步一转，不再朝着城池奔去，而是直接上了山。

不多久，他便发现了一处岩洞，地势高，背风，虽不深却是绝佳的野外留宿、遮风避雨之处，赞了一声好运，边进入洞中。这处山洞位置明显，查看过后发现，大概也有前辈在此留宿过，尚有一些干燥的枯草枯枝，地面也比较干净，并无杂草。知晓自己估计得在此处住上段时间，浪清歌也不管暴雨如何，一掌将不远处的小树震断为几节，拖进了洞中。

升起了篝火，借着火气烘干湿透的衣服。

风吹不着雨打不着，他反而叹了口气。

因为饿了。

虽说是内力深厚，但是也只是比一般人抗饿，他还并未脱去凡胎，能辟谷修行。

辟谷修行是正式进入先天的标志。比如他家师尊倦收天和师叔原无乡，除了少数情况满足口腹之欲会进食之外，绝大多数情况只会饮酒品茶。苦境内力雄浑者的确要比一般人进食少很多，但此间武者和普通人却并没有苦境这么大的差异。这么多年浪清歌一直在思考，俩个世界的武学差距究竟在何处，直到遇到这个疑问，方觉察到一些最根本的原因。

苦境虽说多灾多难，经常性各种天灾人祸轮着来，本土争夺，外域觊觎，整个大陆就没有真正平静过，追根究底不过是怀璧其罪。因为苦境的确是灵脉遍布，天地元气浓郁，各类资源丰富的一方世界。而他此时所在的世界，虽不知以前的模样，但是现在的确已属于灵脉稀疏，元气淡薄的末法时代了。

故而苦境的习武之人吸收天地元气，补充身体所需，更能抵御饥寒，此地却不行。

故而苦境孕育出的他，根骨绝佳，悟性超凡，虽然苦境如此资质的孩童不知凡几但是在这个世界却属于妖孽级别的。

故而苦境除了武学之外，更有各种神秘莫测的术法，而此处的武学却已开始没落，走向末途。

以前武学上的一些疑问也均有了答案，世界不同，修炼方法自然不同。苦境注重功体和根基，只因可使用天地元气淬炼自身，自身与天地元气越契合，招式引动天地灵气相合就越简单，威力自然越大。而这个世界注重基础和内力，只因唯有基础淬炼身体，身体方能接纳更多内力，而招式的强弱则由内力的多少来决定。

浪清歌苦笑着停下思考，朝着篝火里再添了些枯枝。肚子还饿着，自己倒是一思一念都离不开武学。念了句阿弥陀佛，他停下自嘲，将行囊里仅存的俩个馒头取出，插在树枝上烘烤着。虽不知会被困在此处多久，不过先填饱肚子要紧。

咽下烤的金黄松软的馒头，浪清歌起身走至洞口，提神聚气，掌风微扫于空中，洞外一片未落地的雨滴慢慢受气引导，汇聚起来，渐渐凝聚成一团清水，最后形成一股细细的水流，进了浪清歌的五脏六腑。

此时天色尚早，但是乌云翻滚，大雨倾盆，山洞之内昏暗，山洞之外也不明朗，除却雨声，竟是天地无一丝杂音。

“明火山缺生烟静，暴雨滂沱无需归。观风雨不如静坐。”

似是一念起，袖风一扫尘埃，浪清歌盘腿坐下，竟然在野外无名山洞之中入定起来，耳旁的风雨声更是不挂于心，反倒是机缘将至，少见的进入了灵台清明的无尘之境。

暴雨不歇，篝火明灭，时间如流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天一夜。

浪清歌悠悠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非常好奇的看向了洞外。这处落脚的山洞地势较高，眼前的植被和树木也比较稀疏，可一眼看至山脚。他入定之时和天地元气相互沟通，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又心思纯净无杂念，山脚有人来到之时，立刻就苏醒过来。来人冒雨而行，周遭声音均被雨声遮盖，又脚步轻盈，显然身负上层武学，若非入定状态，他还不可能那么快发现此人。

不过这荒郊野外，狂风暴雨的，到底是什么人挑这种时候行走？

浪清歌自然好奇，更好奇那人直冲山洞来的目的。

不过，真看到人时，他却愣住了。

一袭红衣。

在和尚庙里长大，浪清歌最常看到的便是式样简便统一的褐色或月白色的麻布僧袍，虽也会看见红色的袈裟，颜色却多少有些暗淡。后入了江湖，见了百姓，着装也比较简单，颜色都偏向于淡色，淡色之中还大多带了点洗不去的灰色感。

而这雨中的一袭红衣，热烈，鲜艳，在山路之上，翠林之间，罗伞之下，暴雨之中迤逦而来。

在苦境时，师尊倦收天一身金色的道袍也挡不住本身的金华灿烂，师叔原无乡一袭银色披风也遮不了原本的月华清辉。在众多服饰各异，光华耀眼，容颜不衰的划掉美人划掉道士之中长大，嗯，浪清歌非常正常的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对于赏心悦目之人，总会先天性的多那么一分好感。

俗称看脸。

虽还未看到面目如何，但看在这身红衣的面子上，浪清歌对雨中人油然而生了一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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