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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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正黑着脸，一脸厌恶的看着面前的儿子，王夫人手上捻着佛珠忙着劝解：“宝还小，身子单薄。老爷就算是不看在老太太的面上，也请老爷看在我就这一个儿子的份上。他那些话也不过是孩子的玩笑话，老爷骂他，还不如慢慢地教他。”

说着王夫人看着宝焦急的说：“你快点给你父亲认错。”

方才宝给贾政请安，正巧贾环也来了，以前贾政总是不喜欢宝，可是今天两个儿子站在一起，一个举止荒唐，形容猥琐，一个则是秀色夺人，钟灵毓秀。贾政把平日厌恶的心立刻少了几分。他破天荒的没对着宝横眉立目，张嘴就骂，反而是和颜悦色的问了他好些话。

王夫人在边上看着心里暗自高兴，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如今只剩下了宝一个命根子，可恨的是也不知道是贾政和宝八字不合还是有人挑唆，贾政每每见到宝都是没好脸色。动辄责骂训斥，宝做什么都要被贾政挑剔责骂。可怜宝见着老子就和见着老虎一样。

今天贾政看着宝的脸色和缓很多，王夫人心里暗暗地高兴。可是没等着她高兴一会，贾政想起来顾直住在府上，就对着宝说：“你林姑父的学生在咱们家，我看那个顾先生的学问很好。我请了他来就是为了你能和顾先生好好地学习。人家出身贫寒，却能小小年纪中了解元。你看看你。整天不务正业！你要好好地和顾先生学习！”

宝听了贾政的话心里满是不屑，嘴上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应下来。谁知贾政却忽然生气起来：“你少在哪里敷衍我，打量着我不知道，顾先生来咱们家住着，你一次都没过去问候。我们家怎么生出来你这样荒诞无礼，不知进取，目空一切的东西！”

宝没防备，楞了一下：“我想着顾先生忙着预备春闱，不敢随便过去打搅大。这个时候我要是过去了才是——”

贾政没等着宝说完，顿时炸了，一通炮火把宝骂的抬不起头来。王夫人心疼儿子，把老太太搬出来才算把宝给解救出来。宝被骂的灰溜溜的出去，王夫人心里却不舒服起来。她昨天想起来昨天哥哥生日，王夫人回娘家给哥哥王子腾祝寿。席间嫂子说起来林如海好像是遇见到了些麻烦。皇上责令林如海要整顿盐务，填补以前的亏空。可是盐政的亏空也不是林如海一个人闹出来的，可是皇帝的意思却是全算在了林如海身上。这说明什么？前些日子有人上书弹劾林如海贪污，办事不利，看起来皇帝是信了。这说明林如海的圣眷要没了。

王夫人立刻响起来住在自己家里的黛和顾直。黛也还罢了，一个女孩子能怎么样？但是顾直——他和贾家没一点关系，却被贾政当成了贵客住在家里。即便是顾直考中了能怎么样，他的后台倒了！

不过王夫人还没想把顾直怎么样，可是今天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因为顾直挨骂，王夫人心里忍不住迁怒了顾直。都是这个穷书生，住在家里当成神仙一样的供着，还连累自己的儿子挨骂。

且不说王夫人心里生气，这几天顾直来了，黛的心情也好起来。虽然他们不能随便见面，可是黛的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安稳，仿佛一切都不一样了。雪雁从外面拿着一个盒子进来笑着说：“方才老太太那边叫我过去。说是这是给姑娘的。”

打开看的时候，里面是一对精致的珠花。黛看了一眼，发现那对花儿很精致，上面的珍珠都是一样的，可见是费心从无数的珠子里面选出来的。

“这个是单给我的，还是别的姐妹都有？”

黛奇怪，不年不节的，拿这个干什么？雪雁笑着说：“姑娘不知道，这是老太太昨天收拾东西，找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东西特别说这个给姑娘的。二姑娘她们也得了，不过不是珠花，是个金镶的戒指罢了。”

雪雁忽然一笑，对着黛说：“我回来的时候听见人说这些日子，二老爷很是看重咱们家顾先生。就连着太子和北静王也时常叫人送东西说话的。以前在家的时候怎么都想不到古县生这样厉害。”

黛听着雪雁的话心里却有点不安了，虽然黛是个女孩子，可是林如海和贾敏就她一个孩子，爱如掌上珍宝，林如海更是把黛当成了儿子养，因此黛从小就不是深藏在闺中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有的时候林如海和贾敏也和她说外面的事情如何。黛来京城之前，林如海和黛透露过自己这个盐政做的小心翼翼，盐政关系着国家的税收，可是如今朝廷上不是君臣一心，自己的位子很难做。没准哪天行差踏错一步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而且林如海不打算续弦，黛放在身边无人教养，才把她送到了外祖母家。上有外祖母依靠，还有姐妹相互扶持。

黛虽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可是如今朝堂上太子和忠顺王面和心不合，皇帝的态度暧昧不明。记得林如海说过做人要自立自强，不要为了利益攀附。可是这些日子阿难哥哥和太子走的太近了。想起来阿难哥哥以来京城就住在了北静王府上，他来外祖母家，也是因为忠顺王爷逼迫才来贾家的。

“几年不见，阿难哥哥好像是变了不少。可恨我不能出去见他，也该劝劝他才是。当日父亲的话他都忘了不成？”

林如海和黛顾直说过，为官不要轻易的掺和进党争倾轧里，要一心为国家办事。可是顾直哥哥却好像忘记了父亲的教诲了。

雪雁忙着安慰着黛：“姑娘别着急，其实我看这个事情多半是顾先生也是无奈。他一个人只身来京城，举目无亲的。本想着先来看看姑娘。结果还——顾先生和姑娘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的学问人品，姑娘知道。王爷想来也是个爱才的，自然是看重顾先生。我想着顾先生到这里暂住着，是不想北静王为难的意思。姑娘不用担心。”

正说着就听着一阵吵嚷声，接着紫鹃进来脸上似乎有些异样。“外面怎么了，吵吵闹闹的，可是宝又挨了舅舅的骂了？”

黛只以为是暴雨挨骂，贾母在哪里发脾气，护着宝贝孙子呢。

紫鹃露出来为难的神色，不知道要怎么说，正在踌躇的时候晴雯跑进来叫嚷着说：“可不得了了，二奶奶和琏二爷闹起来了！现在两个人打到老太太跟前，二奶奶正哭天喊地的呢！”

凤姐和贾琏打起来了，还闹到了贾母跟前！黛心里大大吃了一惊，凤姐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专门会讨老太太和太太的喜欢，她口齿伶俐，精明强干，荣府上下被管理的井井有条。大家都称颂凤姐能干，连着贾琏也被比下去了。

黛虽然和贾琏接触不多，但是也看出来贾琏和凤姐的关系不错，而且贾琏对着凤姐都是敬让的。怎么今天就闹起来？雪雁下意识的伸着头，想听听那边的声音，却被紫鹃扯了扯袖子。黛是客人，她又是姑娘家，自然不好掺和人家小夫妻打架的事情。

晴雯则是一脸的八卦，在哪里说：“我刚从老太太的上房下来，就见着二奶奶和二爷撕扯着过来，我吓得赶紧跑了。”

说着外面的声音安静下来，根本不用黛发话去打听消息，很快的黛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因。下午王夫人叫人请了黛过去选新料子做衣裳，三春都在。

大家坐下来说了一会闲话，正到了王夫人礼佛的时辰。外面三春和黛坐着说闲话，惜春年纪小，扯着黛问：“我听见凤姐姐和琏二哥闹起来了，还到了老太太跟前，林姐姐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迎春道：“四妹妹你糊涂了，人家夫妻打架，我们掺和什么？”

惜春才明白做自己莽撞了，她吐吐舌头，有些讪讪的看着黛。没等着黛说话，探春笑着说：“我听说是琏二哥哥好像是为了什么谋个官职的事情。大概是琏二哥想某个差事，嫌弃舅舅家没帮忙。老太太为了这个生气了半天，叫了大老爷和二老爷说话呢，咱们家亲朋不少，大可以帮着琏二哥运动下。”

说着凤姐进来了，姐妹们简则凤姐的脸色不好，也不敢问什么。倒是凤姐装的没事人一样，依旧神色如常的和姐妹们说笑。正说着，王夫人出来，见着凤姐也在问了一声：“琏二不懂事，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凤姐一笑：“太太说的是，老爷叫了二爷过去骂一顿，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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