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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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伴着一声惨叫，廊内黑衣人利落抽刀，被捅穿的男子颓软倒地，不再动弹。

胡首领反应较快，急忙闪身迎击那些伏击的杀手，唐池微则被眼前的血腥场面所震惊，久久无法回神。

那尸体看着眼熟，好像是叶游尘的小厮啊。

“清风！”闻听有人在急切地唤，唐池微顺势看去，发现不远处叶游尘正被黑衣人架刀抵在墙上。

他表情悲愤，忽用尽“全力”将对方推开，疾步赶来，半跪着将小厮揽在怀里，不断地拍尸体的脸，似想将其从永久的沉睡中叫醒：“清风！振作点！清风！”

这一幕看起来很是伤情，可不知怎的，唐池微还是幻视出星爷拎着阿强哭嚎的浮夸景象。

小强你怎么了小强，不要离开我啊小强……

叶游尘演得入戏，唐池微沉默地眼角抽搐，唯有心性单纯的宝月跟着垂泪。

廊内大致有十五、六名黑衣人在作乱，老胡等人分身乏术，刹那间已多处负伤，瞧架势难以久撑。

能将这伙职业护卫逼到这般境地，看来对方也并非泛泛之辈。

晁罡这回，怕是下了血本了。

“走，去跟卫公子汇合！”唐池微当机立断指挥大家撤退，正欲走却被宝月拉住，只见她望向叶游尘，可怜巴巴求道：“小姐，带叶公子一起走吧。”

唐池微边撤边拒绝：“罢了，你瞧他们主仆情深，叶公子定舍不得丢下清风的……”

“清风，你且安息，我叶游尘对天发誓，此生必帮你报仇雪恨！”叶游尘轻拭眼角，顺手捡起把刀跟上唐池微的队伍。

他眼眶微红，眸光却透着坚韧，一袭和煦的春晨袍，硬是穿出了披麻戴孝的肃寞感。

唐池微：……

比起周围的刀光剑影，她怎么觉得跟上来的这厮更危险呢？

“唐姑娘！叶公子！快走！”卫明阳显然也注意到这边的状况，高声呼喊他们汇合，莫婉抱着八宝壶被柯邑等人护在中心，小脸吓得惨白，咳得更加厉害。

少顷，两拨人终于汇集，齐心协力杀出店外，唐池微跟着乱哄哄的跑，只知自己渐渐的也被混合后的阵型护在安全位，与莫婉待在一处。

宵禁后的街上冷冷清清，各商铺皆挂牌锁门，如此大的动静也不见巡城兵卫，唯有半隐在云层里的残月透出些许微光。

她对云籁城的路径不熟，总觉得像被波澜推着沉浮，鼻翼满是散不开的血腥气。

约莫跑了半刻钟，众人在一条暗巷里停下，与追击的敌人展开新一轮的交战。

唐池微背靠冰凉的石墙喘.息，墙面凸起的纹路抵硌得不舒服，却让她舍不得离开。

宝月和莫婉的情况更糟糕，初次瞧见那么多尸体，胃里早闹得翻江倒海，因抑制不住，已难受地开始干呕。

拍拍她们的背，唐池微跟着佯装慌乱，实则平复情绪的速度却很快。

经过沉船事故，她对生命的消亡也产生了些免疫。

饶是强迫自己接受了血味，在嗅到那股清新的雨后垂柳般的气息时，唐池微还是有种溺水者冲破水面的得救感。

叶游尘将刀立在腰侧，枕着单臂，以一种极其舒适的姿势斜倚着离她不远的石墙。

黑影狂动，数道利剑相击时迸发出的白光，于不同方位骤然划过，在短暂晃出两张死斗的狰狞面孔后，又倏然消失。

那是噙满了杀意的花火，有种残忍的美。

待兵戈止息，卫明阳掏出火折给周围照亮，唐池微瞧见他手下的四人虽衣袍染血，负的却都是轻伤。

莫婉和宝月也好好的，叶游尘在火苗燃起前重新进入状态，此刻又两手握刀，摆出副不安的警戒模样。

唐池微心下一沉。

她的护卫都不见了。

卫明阳见状忙叫手下帮忙寻人，很快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堆里，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老胡！”唐池微惊呼，扑过去查看胡首领的伤势，发现他虽身中数刀，却仍一息尚存。

“阿枫，快看看人还有没有救！”卫明阳见势不妙，急唤手下医术颇高的江枫相助。

江枫年约二十四、五，素日寡言少语，为人亦稳重，和急性子柯邑差异明显。

他依次为护卫们检查，又从背包中掏出银针封住穴位，为他们暂时止血，忙活好久才沉声道：“伤的重，但能留命。”

唐池微悬着的心悄然落了地：“能救就好能救就好，麻烦诸位，先将他们送医！”

夜虽深，但只要有钱，再严的医馆们也能被敲开。

她唐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

风吹云动，空中那半轮冷月总算肯赏些玄晖。

寻馆送医的过程还算顺利，附近有位老郎中仁心，早已被打斗声惊醒，听到敲门声虽略胆颤，却还是搭了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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