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鬼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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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森林太郎成为港.黑首领的私人医生有一段时间，我一直窝缩在诊所里没有出去一步。

变宅的理由是从多方面考虑的，比如不想给收留了我的林太郎惹来多余的杀身之祸，比如烟草铺老板得知我没死后，有可能会把我的样貌散播出去以吸引追杀者的注意力，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新的有意义的目标，在这个诊所里。

林太郎的书架存有不少书籍，由军事理论、经济论述和医书这三大类别组成，学术性极高，在问询并得到许可后，这些天来，我一直都靠着最后面那类书籍打发时间。

“鹤见君看的懂吗？”

“不，就是觉得上面画的肌肉组织和人体解剖图还不错。”

我抱着一本厚如砖头的医书，口中的“不错”，是以美食杂志上肌理饱满，不肥不腻的水准判定的。

就像我透露给林太郎的那样，对于每一本医学砖头书，我都是快速的一页一页翻过去，几乎没在任何一页上停留超过十秒钟。即便如此，我也没有任何的不耐，花了三天多的时间才翻了所有医书的一半。

见我如此热衷于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林太郎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的出去上班了，与谢野也被他带离这间诊所。

大门合上，待脚步声远去，一时之间，整个空间静到了极点。

直到一段文字映像从我脑子里闪现。

「你是白痴吗！把这么多的内容连分类都没有的一股脑儿传过来？是想累死……」

“咳。”

我清咳了一声，把另一端差点就要写出的名字给堵住了，然后，像是信号不好，通讯杂乱了两下，另一个温雅娟秀的字体在纸面上显现。

「我为那孩子的失礼道歉，我看了只偶先生传过来的影像，里面有很多类别是不太相干的，不知可否把书目让我先审查一遍，也算是节省只偶先生的时间。」

他人对我的态度，往往等同于我对他人的态度，仅凭那位小姐对我用敬语，我便会向对方施以等值的尊敬，也十分乐意满足她的请求。

我揉了两下脖子，从病床上翻下来，慢慢悠悠的做了个拉伸运动，才找了块抹布给林太郎的书架擦灰去了。

洁癖一直都是个很好的疾病。

我不清楚这个世界有没有领先于大正时期能够记录室内情况的科技，也不知道林太郎有没有给他的诊所里装微型摄像头，我只是想要做好风险管理，无论是否被监视监听，我都要从一而终的确保自己的一言一行没有破绽。

至于上次与谢野的事情……唉，我当时为什么要如此冲动呢？

我漫不经心的清扫着书架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突然，一声电铃突兀的乍响，犹如尖刺般的划破了整个死寂的空间。

人在做坏事时果然容易出事。

我缓缓地扭头，漆黑一团的眼睛紧盯着这个打到诊所里的电话。就像是厌恶肮脏的蛆虫，而不得不把目光死死的锁定在上面一样，那一声声响有如挠在黑板上的指甲，如行刑前的秒针哒哒，一声一声的磨着神经，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个声音才算结束。

而后，两秒内又响起来。

这次我不再迟疑，上前把固定电话的听筒接起，里面传来的，是两方交战前特有的放狠话。

说话的人是森林太郎，和另一个没听过的声音。

·

与皓月当空相反，我最讨厌像现在这样艳阳高照的时间段。举着一把不知道从诊所哪个犄角旮旯里摸出来的黑伞，我踏上了寻找现任老板林太郎的旅途。

根据敲打在电话听筒上的摩尔斯电码，我很快来到目标大楼，走进建筑物遮掩下的庇荫处，那颗持续加速的心脏才归复平静。收起黑伞，我搓了下肩臂，还依稀觉得层层叠叠的衣物之上附着着什么灼热的火花。

大楼的深处有脚步声传来，我稍微转动了下眼眸，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少年，以及他推着轮椅前行的与谢野。再无他人的空旷楼道里，我和他们三脸对视。

就站位而言，他们若是想要离开，只能通过我背后的大门。

配合头顶上方还时不时传来的铁器碰撞声，我大致明白了事件的起末和走向。

“真是，大白天的叫鬼出来干活儿，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我反应极快的两眼一闭，往墙上一靠，“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

我打定主意不掺和这类纠纷。

我以为那两个小鬼能很识相的默默走掉，万万没想到的——“等等！别睡啊！你得带我们坐电车！本侦探可不认识回侦探社的路！”

不得不说，那一刻，我的脸是扭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