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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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搬来了新住户——将近一个星期后，鹤见绫才意识到这件事。

这里是一幢位于东京的高档公寓楼，因为相隔两个街区就是东京相当繁华的商业区，所以住户几乎都是从事股券、地产、风投一类金融行业的高端白领ol们，这也就意味着，邻里之间关系并不热络，或者可以说是冷漠。大家每天跟数据、客户打交道已经筋疲力尽，回到家都只想闷头大睡，谁都没精力发展邻里这种累赘无用的人际关系。

没日没夜地忙完一个旺季，拿着争取下来的不短的假期，疲惫的鹤见绫回到久违的家中，才刚决定投入柔软的床上补眠，就听见天花板传来一声沉闷而绝不轻微的响声——“咚”。

……楼上什么时候住人了？

鹤见绫脑子里昏昏沉沉地闪过这个念头，转而又觉得没什么可惊讶的，毕竟前住户已经搬走一个月多，在东京这种城市里，高档公寓永远是供不应求的，何况公寓自带精装修也不需要大改，新邻居住进来得悄无声息也是情理之中。

“咚、咚、咚咚。”

接着又是一阵颇有节奏的闷响。

嚯，住得也不算悄无声息……不会是爱折腾的那一型吧？

被这样的插曲一打扰，鹤见绫的睡意也散了不少，尽管渴睡的大脑仍然一钝一钝地胀痛，但神智已经清醒起来，再想入睡恐怕也很困难。一方面，过劳的身体非常疲惫，另一方面，刚结束的工就是跟棘手的客户不断地讨价还价，因此，虽然传来的噪音有些恼人，她却没有找新邻居交流（抗议？）的念头。

她眯起眼睛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更是有理由说服自己没必要小题大做，按照她和这里大部分住户的息，通常这个时间段都是在办公室里火热地打拼，可能新邻居也是这样认为，才会选择这个清静的时间。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在做什么啊……组装家具吗？

既然暂时无法入睡，旷家许久、积攒了大量家务的鹤见绫干脆起床，把胡乱丢在地板上的a字裙和小外套拎起来，又在堆满了内衣、丝袜、套装的沙发上挑挑拣拣出需要干洗的衣物，一同丢进洗衣袋里。勉强在沙发上腾出一块狭小的空间，一条长腿架在上面，撕开未开封的丝袜，把手机用肩膀夹着，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嘟、嘟……这里是鹤见宅。”

“喔，妈，我是绫。”

鹤见绫惫懒地俯下身，把丝袜套在圆润的脚趾上，一边对母亲打招呼，一边拎着向上提，浅肉色的丝袜贴着白而细腻的小腿皮肤滑动，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绫~”电话另一端的鹤见太太音调上扬，“你怎么会想起来打电话，是不是工忙完了？有没有假期？可不可以回家？你爸爸和哥哥……”

“不，还没有忙完。”

鹤见绫立刻回答。她低垂着眼睫，用手拨开散在胸口的海藻长发，神情专注地穿另一只。正巧，楼上传来的噪音突然密集起来，她浅淡地说，“现在我在外面，有点吵，趁着客户没到给你打个电话，最近过得还好吗？”

对方安静了几秒，有些欲言又止：“嗯，妈妈我身体还好，上个星期刚去医院体检过，但是爸爸他……”声音稍微一顿，才小心翼翼地继续说，“绫啊，医生说你爸爸精神不是很好呢，你能不能……回来几天呀？”

鹤见绫的动滞住一瞬，“我想，爸爸如果见到我，心情会更不好吧？”

“怎么会？”

鹤见太太顿时拔高声音反驳，然后，好像又想起什么，才小声嗫嚅道，“如果绫现在接受爸爸的提议去参加……”

“……不会去的。”

鹤见绫不假思索地回绝。

“……”

尴尬的气氛让两个人之间有一段漫长的沉默。

鹤见绫站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女人有着细致美艳的眉眼，高级套装透着成熟矜贵，瞳孔空落落地回视自己。她缓慢揉按着发胀的太阳穴，不觉苦笑，一通电话惹得偏头痛要犯，“总之，你们保重身体，我在东京才比较安心，最近手上的工很多，大概没法回家，这个月的家用我已经打到卡上了。”

另一头的鹤见太太明白谈及了不该谈的话题，语意不详地应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

收了线，鹤见绫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视线落在手里攥着的手机上，无情绪地扬了扬唇角，思维顿时有些飘移。

多亏这时候天花板猛然传来“砰”的响声，这次的声音比刚才的都要响亮，连放空的鹤见绫都被惊醒，像是眼睛被刺痛一样，迅速转开视线，对着梳妆镜专注地拍打化妆品。

“楼上这样的动静……还是有点不对劲啊。”

鹤见绫细致地擦好唇釉，提起洗衣袋，皱起眉毛忧虑地抬头瞟了眼天花板，轻声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