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昔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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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山道之上，一颗本已经停止的心脏又恢复了跳动。

小女孩缓缓张开了眼睛。

她的记忆，停留在被狼咬死前的一刻。之前，她的目光憧憬着那英俊强大的身影，危险时本能找寻他的帮助。当她从迷茫中睁眼，第一眼看见的，正是那俊美、强大、又温柔的、她满心憧憬之人。

她甚至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是眼前这人用那把天界之刀令她死而复生，只知道：当她醒来，他正在身边。

那恐惧之时心怀的最强烈的愿望，竟这样实现了

伽魅离感到脸上微凉，下意识用手一摸，竟全是泪痕。

伽魅离有些发怔。

她都不记得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别说是这犬妖的一世，就是上一世，因为身具上上一世的记忆，哪怕是在幼儿时期，她也很少哭泣。

三世经历，加起来便有一百多年，反倒变得多愁善感了？

她捂着心口的位置——那股温暖的、喜悦无限的悸动，依旧停留在那里，似乎永不会消失。

“伽魅离大人！伽魅离大人！”

一声声呼唤回荡在森林之中，那个声音竟然有些熟悉。待那雪白的、圆滚滚、差点看不出尖喙的鸟形小妖出现眼前时，伽魅离不觉惊奇万分：“赤灵？”

“终于找到您了，伽魅离大人！”赤灵扑扇着毛绒绒的小翅膀，悬浮在伽魅离身前。

伽魅离看它辛苦，伸出手，让赤灵停在掌心，看着雪白的毛球一下变成红色，她的脸上还满是惊讶：“我记得你不是与我一起被黑色天空吞噬……难道你当时逃开了吗？”

“黑色天空？”赤灵眨着小小的黑豆般的眼睛，歪着头思索一会，才沮丧地说：“我记不清楚了！”似乎怕被嫌弃一样又连忙说，“但是我记得伽魅离大人很厉害！而且伽魅离大人身上的气息很温暖！赤灵可不可以跟着伽魅离大人？”

伽魅离失笑。这赤灵倒真是个古怪又奇特的小妖怪，也不知为何这么粘她。

“那你还记得什么？还有，你消失了这么久，怎么今天突然出现了？”

赤灵用翅膀挠了挠小小的脑袋：“我是十多天前才恢复成这样子的，后来一直在找您。要不，我把记得的事情都给您看看？”

伽魅离想起它特殊的能力，便点了点头。然后，便见赤灵点点散开，凝成光雾，将记忆以图像的方式呈现在伽魅离眼前——

第一幕场景，竟是一片黑暗之中，突然出现的粉色樱花！那樱花漫天飞舞，闪烁着本不该在黑暗中能够闪烁的刀刃般的锋芒。美丽、奇异；一瓣一瓣，数不清的瑰丽樱花，飘扬时滑出极其优美的轨迹，却带着斩杀欲斩杀之物的凛烈杀机！

——伽魅离丝毫不防居然会看见这样的一幕，不自禁浑身一震，也不及思索为何赤灵明明说已经忘记了，却为何又能展现那二百多年前的一幕？——震惊后定神细看时，这场景一闪便消失了。

接下来出现的景像，是一片黑暗。

这黑暗的场景停留了好久。伽魅离猜测，这或许是许多幕的记忆片断，只因全是黑暗，所以看起来就似停滞不动似的。

黑暗中，依稀有光芒时暗时明闪过，暗时幽紫若微弱电流、明时淡金似乌云中乍现的一丝阳光——但每当伽魅离欲仔细分辨之时，却只能够看见无尽的黑暗——那幽昧光芒，竟像是她的错觉。

未能分析出其中玄机，视野骤然明亮：一只白色妖犬凭空自晴朗半空冒出，迅速坠落至草木茂密的森林。而这一只妖犬，正是她，伽魅离……

之后显现的场景，是她在森林中漫长的疗伤状况，以及疗伤时出现的一名少年。那名自称没有名字的少年宁可饿着肚子，却将食物分给森林中一只恹恹的、脏兮兮的陌生野兽——伽魅离印象还是蛮深刻的，只是依她粗心健忘的性子，若不是赤灵的这个特殊能力，一准置之脑后，过几百年也不会主动记起来。只是，人类的寿命那么短暂，那名少年，恐怕已经不在人世。

伽魅离的伤感一闪而逝。

因为自身的特殊，她游离于热闹人群之外，一直都是。时间久了，早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习惯了随心所欲。

而妖怪的世界，与人类的世界原就不同。她不会干涉，也没资格干涉人类的生长轨迹。

伽魅离看着赤灵将自己近百年的经历一一显现，没有打断。

最后的几幕场景是：伽魅离与虚的战斗，遇见被虚控制的人见阴刀之魂；人见阴刀的魂魄在诅咒之印的光芒中消失，然后，在空无一人的战场废墟上，飞出了重生的赤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