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瞬花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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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源家。

走廊上，一老一少并肩前行，身后远远缀着两个衣着打扮都不起眼的仆从，仔细看去，白发苍髯的老者隐隐落后年少者半个肩膀的距离，恭谨的态度显露无疑。

源氏三长老慈眉善目，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他抚了把雪白的胡须道：“赖光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老朽这里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源赖光的突然造访令这位年迈的三长老心中疑惑不已。而在此前，他与源赖光之间也不过是平时见面时口头打个招呼罢了，三长老想不出他这里有什么值得源赖光关注的东西。

源赖光开始修习阴阳术的消息并未被源满仲隐瞒，虽然说他们这些老家伙已经没希望再去奢求那个位子，但是他们却有许多的徒子徒孙，源陵君陨落后，未必没有希望去争取。

可是对于三长老而言，他的半只脚都快踏进棺材，争权夺利的事早就已经无暇再想，眼下最看重的事情就是发挥他最后的光和热，将自己的一身修为经验完整的传授给徒弟们，好让徒弟们能振兴源氏，将源氏阴阳术发扬光大。

源赖光将来会不会争夺家主之位这件事和三长老关系不大，他只负责教徒弟，徒弟以后会做什么并不在他的要求之内，所以三长老才如此疑惑。

若是阴阳术的话，三长老所掌握的比起家主来说并不算多，顶多是他比源满仲多活了十几年多了点经验而已。

源赖光笑了一下：“三长老，您新收的那位弟子，最近在族中可是非常有名啊。”

源赖光这句话说得不咸不淡，但却让三长老心里打了个突，手里抚着胡须的动也停了一瞬。

三长老新收的弟子名为源秀德，是三长老慧眼识英才，从旁支子弟中发掘出来的。

源秀德天赋很不错，自踏入阴阳道起，修为进展如有神助，进步非常快。尽管他修行起步的年纪很晚，可他却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赶上了修行多年的同龄人，前两天跟随源信昌从外归来后，更是直接降服了一只姑获鸟为式神，在族中引起了一阵谈论。

虽然三长老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来得这么快！

三长老是想在徒弟们羽翼没有丰满前护好他们的，而眼前的源赖光无疑拥有决定他的徒弟存亡的权利，身为左近卫少将、深受天皇信赖的源赖光，只要一句话，就能将源秀德打入地狱。

如今的源赖光在源氏族中无人敢惹，也因此，他说以后源陵君就是他的人归他罩后，就没人敢在源陵君上下学堂的路上堵住他报复，更没人再敢谈论源陵君一句。

三长老思虑的深了，心里就愈发惶恐：“赖光大人，秀德他尚且年少，若有得罪您之处还请您——”

源赖光侧头，笑着抬手止住了三长老拱起行礼赔罪的手臂：“三长老，我可担不起您这一礼，您放心，我只是有点事想找源秀德。”

两人斜对面的走廊拐角处走出来了两个说笑着的少年，源赖光停下脚步，扬眉望了一眼，随后他拍了拍三长老的手臂，口吻亲切：“信昌旁边那个就是秀德吧？倒是一表人才，三长老教导徒弟的才能很出色。”

三长老藏在袖子下的手臂微微抖了抖，他张口，嘴上的胡须也颤了颤：“赖光大人……”

“怎么，三长老不愿让我见秀德？”

源赖光含笑挑眉，赤红的双眸中平静而温和，俊美的容颜上不带一丝杀气，看起来就是一位风度卓然的贵族公子。

三长老闻言一震，声音有些沙哑：“当然愿意，赖光大人愿意召见秀德，是他的荣幸。我这就叫他过来。”

“嗯。”

源赖光满意的点了点头，而朝不远处走廊上招手的三长老却凭空苍老了不少。

“师父！”

“爷爷！”

两个少年一路小跑了过来，源信昌身边的少年和他一样大，长相更加的阳光，脸上一直挂着活泼的笑容。

源信昌和源秀德过来后先和三长老打了声招呼，然后源秀德便一脸好奇的打量着源赖光。

源赖光身材高大，又比他们年长，源秀德想看清他的样子只能仰头，那副模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傻气。

从源秀德的脸上，源赖光找不出一丝将姑获鸟降服为式神的精明。

源信昌拽了源秀德一把，源秀德才反应过来，和源信昌一起弯腰朝源赖光行礼：“见过赖光大人。”

“嗯，不必多礼。”

源赖光颔首，然后直接对三长老道：“三长老，可否将秀德暂时借予我一段时间？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他，等事了之后，我一定将他原样奉还。”

“欸？找我？”

源秀德疑惑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三长老笑着走到源秀德身后，推了他一把：“当然可以，赖光大人都亲自开口了，秀德自然非常愿意。”

随后三长老又对源秀德使了个眼色道：“秀德，一定要办好赖光大人交代的事，听到没有？”

“是！”

源秀德一个激灵，立刻应声道。

“我听闻三长老最近在搜寻品质上佳的珍珠？前些日子我倒是有幸被陛下赐了一盒，不如就将它当做秀德为我做事的报酬，赠与三长老如何？”

源赖光挥手，不远处等候吩咐的五郎就捧着一个成人一臂宽长，上面还罩着红绸的扁平木盒走了过来。

三长老闻言连忙推拒：“赖光大人这可使不得，太贵重了……”

源赖光勾唇，他拿掉木盒上的红绸布，一把将木盒盖子掀开。

满满一盒的珍珠大小俱是一样，圆润的珍珠在褐色的木盒子里挨挨挤挤，不断散发着令人目眩的珠光宝气。

年纪轻的源信昌与源秀德都看呆了，他们长这么大可还没近距离的见过如此多的珍珠，而三长老……

三长老已经舍不得移开眼睛了，他虽然年长见识多广，但这盒颗颗都充满灵气的珍珠，几乎要满溢出来灵气……

的确非常需要这些饱含灵气珍珠的三长老依依不舍的移开视线，源赖光却笑着将木盒盖子合上，随后将木盒送到了三长老眼前：“请三长老一定要收下。”

“以后，说不定还要多麻烦秀德几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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